他看着我：“对不起，苜蓿，有一件事，我想我应该告诉你。”
我笑着说：“你客气什么啊，你又不欠我钱，什么事啊？”
他静静地对我说：“你还记得麻子吗？”
我停了一下，怎么可能不知道？
龙门最狠的鬼卫。
聂小六的女人。
牵牛妖王的女人。
但，这些肮脏事我不想告诉凌九。
有些事情，小话本里可以乐一乐，但发生的现实中，就是很脏。
我继续笑着对凌九说：“我当然记得，那个差点在我身上捅个窟窿的女人。想到她我就来气，我现在身体还感觉像差了一口气一样，天一冷我就疼得要命……“
我突然闭上了嘴，因为我看到凌九的眼中的内疚，因为当时是他提议放走了麻子。
我马上笑着对他说：“也没什么，夏天感觉很凉快的。”
凌九说：“事实上外务府也查到龙门六大鬼卫的事，但一来我们确定不了身份，二来我们苦于没有证据。这是当时外务府不能动手原因。”
我顺着他的话问他：“那六大鬼卫，你们当时查到是谁了吗？”
凌九说：“那时，我们只确定了其中之一就是李度。李度虽然豪横，处事却都巧妙地比着律法的擦边球走，外务府拿不住他。后来你们在九龙府当场抓到了楼汪财和那位内务府的一名掌卫，算是非常大的收获，这无疑是断了龙门的一只手臂。”
我继续问他：“还有三位，你们当时没有查出来是谁吗？”
凌九说：“我们那时还没有查出来。不过其中有一位，我们是知道他隐身在江湖中，却不知是谁，后来麻子因为伤了你，被大家揪了出来，我当时的直觉就是她。”
我故做不知的样子对他说：“麻子那天表现出来的智商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。你为什么却觉的她就是？”
凌九笑笑说：“你不懂，有时，做鬼卫不需要智商，只要衷心就够了。”
我说：“你是怎么断定麻子是龙门高级鬼卫的？”
凌九说：“因为聂小六曾说过，他搞定了江湖中最难搞定的女人。”
我愣了一下：“聂小六？”
凌九说：“聂小六亲口告诉我，他是龙门的第五位鬼卫。但最后那一位，我就不清楚了，我只知道他是未来可以拿到龙门板指的人。”
我又愣了了下，问凌九：“龙门板指？”
凌九看着我：“是的，龙门板指，是龙门门主的象征。”
我看着凌九：“告诉我，这个龙门板指，是怎么回事？”
凌九终于说出一句让我更加震惊的话：“我在走上定刑台的前夜，被囚禁在六门联盟的大牢里。”
我大惊，问他说：“什么？你为什么不提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？”
凌九看着我说：“因为当时江湖大乱，凌门的门客虽然早以闭门不出，任打任骂，但各方势力依然借机起势了。外务府控制不了局面，我们没有任何办法。所以，那天，是外务府亲自把我押送到六门首府。”
什么？为什么会是这样？
堂堂天宗廷啊！
一国之脸面。
我含着泪笑了：“凌九，你真傻，堂堂外务府控制不了局面？你怎么不想想？他们凭什么控制不了局面？他们是吃屎长大的吗？要把你送过去？就是把你送出去扛这个锅。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着想，你有没有想过紫霞，她们一直活在愧疚之中，她们一直以为是她们害了你。凌九，你太狠了。”
凌九望着我，眼中有无法掩饰的哀伤：“我一直以为，紫霞她们会慢慢散去。苜蓿，人的热爱并不是一世的，如果江湖里已经没有了这个人，你们还会一直爱着他吗？”
我笑了：“凌九，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想得够通透。所以，你当初就是打算在这场人妖大战中，第一牺牲掉你自己，第二个牺牲掉紫霞对吗？你以为，你可以用死唤醒沉默的大多数吗？”
凌九的眼神中伤更浓了：“我没有想到，我会活下来。”
我摇摇头看着他：“凌九，可是你还是很想活下来的。”
沉默，凌九沉默了。
他还是很想活下来的。
谁不想活下来。
谁又甘心这样的结局呢？
也许正因为不甘心，才拼命想活下来吧？
凌九说：“当时六门之中的人也没想到我会活下来。所以，我在大牢里，就这样见到了三个人。”
我看着他：“三个人！我猜应该是离门的门主，楼千山，还有聂小六吧？”
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又一次提到了离门，这是一棵草的直觉！
他看我说：“老门主对我有教化之恩，这恩情在三年的时光里，已经融入血脉之中。他来看我，赠我清酒，送我离别。”
我说：“假仁假义，装死一套。他也是六门之主，却对你连基本的援手都没有。”
凌九叹息：“人的初心真得很重要，这个世界上的诱惑太多了，有的人走着走着就走偏了。我一度以为，走偏的人是我。”
我对他说：“也许离门的初心是好好经营这份产业，但天门的发展太快，快到江湖人人都想效仿。却忽略了最珍贵的宝石其实就捏在自己手里。”
凌九说：“对于离门，我做到仁至义尽，不亏不欠。我从来没有指望过他们能在我落难的时候来帮我，否则，我当时就不会去求助于外务府了。”
我说：“但你仍然要小心离门，没有从你身上捞到什么好处，他们会极度心理不平衡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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